明朝嘉靖年间,京城有一富家公子,年方二十八岁,名唤秦二生,父亲是当朝的大员,母亲是一品夫人,属于杭州府永嘉县人氏。

秦二生父母都是有头有脸之人,出身高贵,又全是饱读诗书之人。

母亲更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分标致,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十分恩爱。

这对夫妻生了这独子秦二生,十分宠溺。所以这秦公子从小游手好闲,不思读书,专思闺房中之事。

他奉为座上铭的一句话便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

而且尤其喜欢这个偷字,心心念念只惦记着偷这个字。

由于他是一个贵公子,偷妇人手段比别人高明且强硬得多,而且也不认识这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一般的家庭倘若栽他手里,往往都惧怕于他家的权势,自认倒霉。

秦二生看着无人制约他,更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起来,到处沾花惹草。

只要看到附近哪个村户的妇人有点姿色,就必然想办法去弄到手。

周边百姓都十分痛恨他,但是敢怒不敢言。

话说永嘉县有一老实人家,名唤罗飞,年纪三十岁了,好不容易娶了一妻室,年纪二十余岁,名唤香云。

香云貌若天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风姿百态,男人见了会飞魂魄,女人见了只能自叹不如。

夫妻两人老实本分,每日只是踏踏实实做些小生意,勉强糊口度日。

罗飞还有一个同胞兄弟罗行,二十五岁了,尚未成亲,身强力壮,是一个粗人,胆子大得很,在温州行伍中当兵。

罗行时不时会回来看看哥哥和嫂子,

这一日,罗飞刚好启程去温州看望弟弟,路途遥远,快天黑的时候还没有回来。

香云在家发现无水做饭,只得自己提着小捅去井边提水。

水井离他家门口大约有一里路远,当她提着水回来时,迎面就撞到了采花大盗秦公子。

香云常年都大门不出的,这一下竟然羞红了脸,显得更加可爱。

她急急忙忙提了水,赶紧往家中跑去,一到家中,马上把大门关得严严实实。

秦公子则站在原地看呆了,竟然一下子都没有回过神来,发呆的站在原地,自言自语的说道:“从哪里冒出这么个美若天仙的妇人,我也住在此地,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女子。”

秦公子火急火燎地赶回家,马上叫上家里的家丁过来问:“井边过去几间,那房子里面是谁住在那里?是做什么事的?我们家里是谁在负责管理那一片房子?”

原来这一片地的房子都是秦家的,周边全是租秦家房子的租客,有的是租的来读书的,有的是租的来做生意的,罗飞家就属于后者。

听说这一片是属于秦吉管的,秦公子连忙叫秦吉过来问,他厉声呵斥秦吉说:“你管的这一片有这么一个美人,怎么不告诉我,你该当何罪?”

秦公子说得唾沫横飞,显得忿忿不平。

秦吉道:“这家人的官人姓罗,他兄弟是个粗人,在营中当兵,动不动杀人放火的,怕公子惹上麻烦,所以一直没和公子说。”

秦公子道:“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惹我,我只听说我惹别人的,从没别说有人惹我的事情,你小子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秦吉说:“公子,这姻缘都是前世注定的,如果你无福消受,那你会因为这事惹上大祸。”

公子道:“你这老家伙不要多言,我这一生就是为了美人而活,得不到罗家这美妇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秦吉道:“既然公子如此想得到那妇人,那我就给你出一招。

罗行虽然做事粗莽,但是他的哥哥罗飞却是老实本分,是个实在人,可以从他身上想点办法,此事才好办。

不如让我先去诱他来府上,和他说出理由,如果他同意,公子就给他一些银子,免了他的房租,这事也就皆大欢喜,如果他不同意,就把他赶出房去。把利害关系都和他说清楚,看他如何定夺,我们再想想下一步怎么做。”

公子说:“我有的是银子,你要办成此事,必重重赏赐你。”

说完后,秦吉直接奔赴到了罗飞家中。

刚好罗飞已经回来了,秦吉挽了罗飞的手,说有事和他商量,两人一边说一边走,来到了秦家府上,直接到秦吉家中坐下。

秦吉方才说出道:“我家秦公子为人,想必你也听说了,平生一大爱好,就是偷人妇。

只要见哪个妇人长得标致,就如同苍蝇见了血,定要找上这妇人才安心。

如果这妇人从了他,就是再多的银子他也再所不惜,如果不同意,他变会搞的别人家破人亡,不成功是不会罢休。”

罗飞道:“也就是他家财势通天,才能如此胡作非为,我一辈子老老实实,从不会干这种缺德事情。”

秦吉道:“今天公子和我说了一件事情,他要我帮他打听下。

他说今天早上他在井边碰到一个妇人在打水,长得十分标致,一时间他就如果蚂蟥见了血,非得得到这个娘子不可,想问问是不是你家的娘子,如果不是,那就最好。”

罗飞心咯噔一下,心想大事不好,呆了一会道:“哥哥,看来真是我家娘子,早上家里没水,她出去打水,是说遇到一个男子盯着她看了很久,可有办法帮我逃过一劫,大恩大德小人永世难忘。”

秦吉道:“那我可没有办法,你是知道秦公子的性格。”

罗飞道:“哥哥,那我赶紧搬到我弟弟那里去。”

秦吉道:“不成不成,你要这样我都活不成了,而且还会连累你弟弟。”

罗飞说:“那你说怎么办。”

吉道:“我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如果你不依了他,他会陷害你,要是你去你兄弟那里住了,他便把我一状告在府里,说我与你妻子通奸,而且还把金银财宝偷偷藏到你家,到时候人赃俱获,我们不是全会遭来祸事。

罗飞见他这样说,吓的瑟瑟发抖,说道:“这可如何是好?”

秦吉道:“还不如从了他,你得银子,他得美人,我们都欢喜。”

罗飞想想叹气说:“不知道我娘子同意不?”

秦吉笑道:“人家妇女瞒了丈夫,千方百计去偷人,一个丈夫明明要他如此,那里有个不肯的。你回家和她好好说,我晚上黄昏时分过来接她,到时候还会带银子给你们。”

罗飞连连叹气,无奈只得起身作别,这一路只有两里路远,可是他却觉得天长地远,每一步都走的是那么艰难。

罗飞见了娘子直摇头,不断地叹气,一言不发。

香云见丈夫闷闷不乐,便问他为什么如此烦闹,罗飞把秦吉那一番恐吓之语,前前后后都告诉了香云。

香云道:“我好好一良家女子,怎么能做出这样羞耻之事?”

罗飞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有一计,不如今天晚上你先从了他,这当缓住他,然后我马上去杭州兄弟行伍附近租一间民房,等那边安顿好后,我们马上就搬过去,远离这是非之地。”

香云道:“这事情我实在是做不出,一晚上也不行。”

罗飞道:“娘子,我也是窝囊废,实在没办法,不然谁愿意拿自己娘子送他人?”

夫妻二人边说边唉声叹气,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

秦吉笑嘻嘻地推门进来,对罗飞说道:“恭喜两位,公子说你是忠厚人,要我送来一两白银,二匹绸缎,给嫂嫂置办点衣物穿。”

罗飞感觉头上顶着一斗大的帽子,满脸通红,一边说话,把这银纱收了进去,连忙将钱买些酒肴请秦吉吃着。

两人闲聊着,就已经到了晚上。秦吉不耐烦了,就催着香云赶紧跟着他走,从后门偷偷地走了出去,进了秦衙后门,领他到公子外书房坐下。

不一会儿,秦公子就色迷迷地进来了,秦吉捧出酒盒,放在灯前,然后就出门去了。

秦公子斟酒敬香云,自己吃了一杯坐下,两人喝了几杯后,就开始共赴巫山,游龙戏凤。这种事情有一次就有两次,有两次就有三次。

自从,每天都是黄昏时间秦吉过来接,两人勾勾搭掿的来往了近一个多月,罗飞是打落了泪往肚里吞,眼睁睁地看着媳妇喂了别人。

一日,香云突然对丈夫说:“这样长期下去不是办法,你马上去杭州租下房子,整顿好后马上回来,我们来商量后续事项。”

罗飞取些盘缠银子,快马加鞭奔赴杭州。

一日,秦公子自己来了,要接香云到家中去,香云道:“我丈夫这几天在怪我,前面是听秦吉说会给大把银子,才同意我和你做下如此勾当,可是现在我们夫妻的生活反倒日渐艰难起来,我对他说公子是个贵人,怎么会让我们这么落魄呢?

我现在想和公子借个一百两银子,给我丈夫拿去做生意,你看看意下如何?他今日去宁波找生意去了,要是公子能扶持他一把,也不枉抬举我一场。”

秦公子笑道:“这百把银子,对于我来说是小事,你现在跟我去家里去。”

香云道:“今晚我家中无人,你找别人去你家。”

公子道:“我就只要你,对其他人现在都没有兴趣,现在的心思都在你心上。”

香云道:“我这房间虽小,但是整整洁洁,你干脆睡在我家里算了。”

公子进房一看道:“果然十分干净,不错不错。”

于是两人又是一番大战,这里按下不提。

公子这晚高兴得很,十分着迷,给了香云一百两银子还有头上的一枝金挖耳。

自此,公子也不喊香云去自己家中了,到是自己来到香云家中,夜夜相聚。

罗飞去了杭州之后,想着这是省会之地,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不如在海宁租下一房,神不知鬼不觉,肯定没人能知道他们的行踪。

他搭船去了海宁,租下一间房子,马上回家见了妻子,把事情告诉了她。

香云把一百两银子给了丈夫,对丈夫说道:“银子已拿来,我放在箱子里面,你快去接了二叔,我们和他告别之后,就可以去海宁县了。”

罗飞去营中,接了兄弟回家,把秦公子之事,从头至尾,全部告诉了罗行,道:“兄弟,家中遭此大祸,我实在是没办法,今天接你过来,是要和你告别。”

香云预先办下酒肴,三人坐下喝酒吃菜。

罗行一边吃酒,一边想着这件事情,不禁火冒三丈,怒发冲天,控不住一腔恶气。

他道:“哥哥嫂嫂在上,那狗东西势力很大,你现在得了一百两银子,对他不辞而别。

你们天真地以为他就会放过你吗?他肯定会过来找你,那时我就要手起刀落,要了他的狗命。

我已经想到一条妙计,但是事还没成,天机不可泄露,明日我先去总兵告病还家,哥哥先去雇一条船,把随身之物都放到船中,等待我的消息。”

说完,几人吃饭喝足就散去了。

次日,罗行果然和总兵告病,罗飞雇了船只,把生活用品都搬在船中,罗飞催着兄弟早点上船。

罗行道:“且慢,待晚上出城即可。嫂嫂今天先回家,约那个狗东西来家里相会,对他说哥哥已经回家了,你就陪着他喝酒,一杯接一杯的灌醉他,等他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之事,嫂嫂就先来船中休息,其他就交给我,五鼓出城,开船就行了。”

说完之后,兄弟二人就到街上闲逛去了。香云正打算出去,只见秦公子醉得东倒西歪,摇摇晃晃地撞了过来。

香云接着笑道:“没想到你自己来了,我正要过去接你,我丈夫去宁波了。”

公子堆下笑来道:“娘子,你的心肝现在不是来了吗。”

坐下之后,香云一杯接着一杯的给他灌酒,至黄昏时候,公子果然不省人事了。

罗行兄弟已进了门,罗飞忙送妻子下了船,连忙进城赶到家中。

兄弟二人在展拳脚起来,把秦公子放在地上,衣服脱个精光,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拿走。

罗行预备下五色笔墨,把公子画上一个天蓝鬼脸,红眼睛,红嘴唇,浑身五颜六色,像极了一个活鬼。

又在火上熬了沥青,用了木梳把他头发梳通,蘸了沥青于木梳之上,又梳他头发,头发全部竖了起来,十分吓人。

等把这些事都弄完,已是五鼓,城门也已经开了。

罗飞拿了石块,照着秦家门前那个鼓就是一顿乱扔乱打,家丁们听了,纷纷拿着棍子出来,罗飞听到门打开了,赶紧逃离,跑到船上与娘子会合。

罗行一手提着青柴,一手提着秦公子,直接把秦公子丢到街上。

刚好秦家这时大门打开,看到有一活鬼在门家,众家丁都大吃了一惊。

众人哪管那么多,拿着棍子就是一顿乱抽乱打,公子被打得嗷嗷直叫,不断地哀嚎:“是我是我。”

人多嘴杂,哪里听得清他说什么。

这些家丁从房间内更是拿起锄头出来,对着公子又是一顿狠打,直把秦公子打得血肉模糊,鲜血直流,一命呜呼。

众人仔细一看,把水去泼在身上,一冲见肉是白的,许多枪孔;又将水把脸上一泼,原来是秦公子。众人大叫不好。

他妻妾听见丈夫被人谋害,看了尸首,便哭天喊地起来,家中老小对着他就是一顿放声大哭。

秦吉对着主人说道:“昨晚公子去了罗家,必定是他家谋害无疑。”

秦吉带着众人紧急赶到罗家,此时已经是人去楼空,只有一张空桌子,其他啥也没有。

又去行伍找罗行,总兵说他早已经离去。

罗家消失的无影无踪,官府也毫无办法,而且人本来就是秦家家丁自己打死的,怀疑罗家只是捕风捉影的事情,这案子就此搁置下来,秦公子就这样死于非命。

再来说说罗氏兄弟,拿着秦公子给的银子,竟然做生意发了大财,两人都挣了千金,成了大户人家。

不想香云向与秦公子日日相欢之时,怀上了秦公子的种,生下来眉清目秀,简直和秦公子一模一样。

罗氏兄弟觉得这是秦公子的孽种,要溺死这孩子,不过香云制止了,对着他们兄弟说道:“怎么说这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以后有机会,可以把这孩子送给他们家,也算秦家不幸中之万幸。”

罗氏兄弟同意了香云的建议。

三年后,香云与罗飞又生育一子,此时秦儿已满三岁,香云写了一封信,上面详细讲述了秦公子调戏民女,以及遭受的报应,同时取下秦公子留下的金挖耳,一总封了,缚在秦儿身上,托罗行把秦儿一起送到了秦家。

秦家父母见到了秦儿,加上金挖耳,再看了香云写的信,一时间泪流满面,知道秦公子是为色所死,看到秦公子给自己留了后,心中又稍有宽慰。

于是秦家父母决定不再追究,从此全心教育好秦儿,严加管教,也收敛起自家往日骄横跋扈之风。

改自明清小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色是刮骨钢刀,酒是穿肠毒药,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秦公子仗着自己家大势大,到处强抢民女,这种行为作风迟早要死于非命,不会有任何好下场。男人一旦不务正业,专思男女之事,只有自己倒霉的那天。

罗飞非常窝囊,自己心甘情愿当冤大头,把自己老婆相送,还天真的想一走了之,还好有个有勇有谋略的弟弟,方为自己出了这一口恶气,还人间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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