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邱江陵·重庆万州
编辑/渝夫·天津河东
尽管去过两趟巫山，但对此地的了解实在有限。比如对巫山话，听着与我老家开县一带略有区别，但不知其所以然。今读邱江陵老师的文章，方知其中奥妙。
巫山话有多美？本文的标题已给出答案：古音雅语！
都说巫山话很土，其实巫山话既古且雅。
有了“洋”的概念，中国原生的东西就是“土”了，如果还是几百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中国货，那就更是“老土”了。不过，好像洋人并不认为中国货就是土货，好像是国人自己矮化了自己，自认为“土”。
巫山话的土，实在是源于巫山话的古老。
文化学者王川平先生给巫山博物馆写过一个序，他这样解读“巫”：巫者舞也，舞蹈起源于巫；巫者毉也，医疗起源于巫；巫者靈也，神灵起源于巫；巫者無也，哲学起源于巫。我加一条：巫者呜（象声词）也，人类最早的呼叫、呼喊，语言起源于巫。
黄万波先生发现“巫山人”早于万年前就在巫山深处群聚狩猎。那么，巫（呜）就是人类最早的语言。不单是早，巫山特殊的地理位置——崇山峻岭、沟壑纵横形成的天然屏障，几乎与外界隔绝，一如陶渊明所说的“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神龙架边缘的当阳、庙堂等乡在共和国成立若干年后，依然处于原始的自给自足的农耕状态，既无人民公社，也没有土改及合作化。山区里民风民俗还保留着人类孩提时期的“巫”文化痕迹，巴人的遗风亦处处可见，至今仍有巫婆神汉走村串户跳端公、做法事。也因为崇山峻岭的隔绝，让巫山话保留了许多的古代读音。
我曾在巫山以外的成都、重庆等所谓四川方言区混迹多年，明显感觉我的母语（巫山话）与这些地方的读音有许多不同。比如平舌、翘舌，江浙湖广（武陵山区除外）完全没有翘舌音，多数四川方言区也没有翘舌音，而巫山话把平翘舌分得清清楚楚；北京话虽有平翘舌，但却有些乱，如“事”，北京话读翘舌，而巫山话与同样古老的陕西话都读平舌。还有个别字的读音，巫山话完全保留了古代的读音，如“家家”（外婆）读gāgā，“肉”读gàgà，“院”读wán，“解”读gài，“街”读gāi，“菊”读jǚ，“屈”读qǚ,“俗”读xǚ。
在古老的京剧中，仍保留着一些类似巫山话的读音，如“觉”（感觉）读jio，“却”读qio，“学”读xio。巫山话至今仍说“恁”、“恁个”（意为这么、这等），也能在宋代找到依据——辛弃疾《沁园春》：“君非我,任功名意气莫恁徘徊”。巫山女子自称为“侬”（刘禹锡《竹枝词九首》其二：“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至今还保留在吴越语系中。
巫山话不仅有许多古音，还有许多古词、文词、雅词。比如：巫山话床单叫“卧单”，卧字显然文雅了许多；普通话的“什么”，四川话的“啥子”，巫山话叫“么呢”，“么呢”一词在典籍中不知比“什么”“啥子”“甚”“嘛”早了许多年。
巫山话还有些雅语，那是真的雅啊。比如丢人、丢丑称“失格”，例：见了长辈要打招呼，千万莫∽哟！客气称讲礼，太过客气则称“过细”，例：你们又带了礼物来看望我，真是太∽了！伺候称“经佑”，例：她恁个多年一直在家里∽婆婆妈。宝贵、稀有称“精贵”，例：三千年前的青铜器，你说∽不∽？节俭称“细”，例：他们一家人都∽得很。差点儿称“兮乎”，例：他刚才∽把杯子打烂了。整齐、规整称“归一”，例：搞了半天才把书架收拾∽。
把牛吹大点儿：咱巫山方言就是华夏语言的活化石！
作于年9月1日
邱江陵，男，“60后”。重庆市万州区人大常委会专职委员。曾任中学教员、教科所长，并在教育和文化行政部门任职。获多项市（省）政府和市教委教育教学成果奖，在国家级及省级期刊发表教学论文二十多篇。多年担任市、区人大代表，区政协常委，体察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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