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这是一首悼念亡妻的诗,为唐代诗人元稹所作,寥寥数语,道尽人间离愁别绪。用现代语言来解读的话,大概就是,我已经见过星辰和大海,便不会再觉得世间还有什么是更美的了……像风走了八千里,我心中所想所念依然是你……

唉!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啊!

然而讽刺的是,那些广为人知悼念亡妻的千古诗句,背后都有一个不寻常的故事,比如归有光的“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再比如李商隐的锦瑟,“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事实上呢,归有光后来为了娶妾,亲手砍了庭院的枇杷树,李商隐与玉阳山道姑宋华阳的关系纠缠不清。

元稹也不例外,亡妻已故未足三年,他便再娶了安氏,安氏病故后,他又娶了达州裴氏,并且在这期间,元稹还与四大才女中的薛涛以及刘采春保持着丝丝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由此可见,男人的话听听就好,会舞文弄墨的男人的话,笑笑就罢。海誓山盟比不过一蔬一饭,世间最好的告白就是一生的陪伴。

而提起元稹,我们不得不说另一个女子崔双文,即《莺莺传》中的崔莺莺,也是《西厢记》的蓝本。这是元稹化名张生所写的自传体传奇小说,记录了他与崔莺莺之间的爱情故事,元稹虽为北魏宗室鲜卑族拓跋部后裔,但家境贫寒,且8岁丧父,是母亲郑氏一手把他带大的,母亲出身于书香门第,由于没钱读书,所以元稹少年所学,皆来源于母亲的悉心教诲。

也许正是微寒的出身造就了元稹的性格,“向上爬,一定要出人头地”,这是他彼时心中唯一的目标。所以崔莺莺遇见他,结局早已注定,他不过是她人生中的匆匆过客而已,海誓山盟终抵不过浮华万千。

贞元十八年,元稹再次入京贡举,次年与白居易一起中第,入秘书省任校书郎,他与白居易也因此成为了挚交好友。

身入宦海的元稹依然与崔莺莺保持着书信联系,直到遇到了京兆尹韦夏卿之女韦丛,已经24岁的元稹开始为自己的仕途考虑,权衡之下娶了韦丛,这是一桩典型的政治联姻。但让元稹没想到的是,韦丛不仅贤惠端庄,通晓诗文,还不贪图富贵爱慕虚荣,嫁给元稹以后,韦丛恪守妻子的本分,与元稹一起过着清简的日子,生活上极尽所能地帮助丈夫、关心丈夫,这也让元稹大感欣慰,像捡到了宝贝一样。

然而天妒红颜,韦丛27岁就因病离世了,所以后来元稹在诗中对韦丛的思念之情,也未可不说是真情流露。人心都是肉长的,夫妻之间的感情都会慢慢升华为亲情,所以说结发之恩莫能忘,那是做人之本。

遗憾的是,元稹虽念及旧情,却不曾拒绝新欢,韦丛过世不久后,他便遇见了蜀中四大才女薛涛,一见倾人心,不能自已。人们常说,同样的错误不能犯第二次,可是当元稹再次因仕途需要在感情上做抉择的时候,他又一次抛弃了心爱之人,选择了和安氏政治联姻,至此,这位风流浪子再也没有在感情上负过责任,包括后来他和刘采春之间,也不过是游戏风尘而已。

说到底,元稹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个专情的人,为了做官,他抛弃了崔莺莺,因为嫌弃薛涛是个歌妓,并且大他十一岁,最终选择了再娶安氏为妻。而薛涛也削发为尼,遁入了空门。

回顾元稹这一生,似乎经历的许多,似乎又始终在无限循环。他少年英才,15岁便科考中第,授左拾遗,进入河中幕府,24岁入秘书省任校书郎,27岁和白居易同登“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登第者十八人,元稹为第一名,从而得到宪宗的赏识,虽然中间四次被贬官,却一度封侯拜相。

也许当他晚年站到山峦之巅,蓦然回首这一生时才会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还是24岁时那个20岁明亮的少女,她陪伴自己走过了短暂的七年,却成了一生中最温暖的时光。

年少衣衫薄,如果说少年时与崔莺莺的情愫是现实的选择,那么妻子亡故后,元稹再遇薛涛和刘采春,也许真的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了。

你走之后,我就再也没遇到过像你这么好的人。

我们都是凡人,心中皆有凡念,有太多太多的事,我们都是在经历过以后才意识到自己曾错过了些什么,所以我们都要学会惜缘惜人惜福。

刘若英在歌词里唱: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愿你和我,能够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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