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丑诗有名,这首词是比肩苏轼《江城子》的不朽名篇,你读过吗
宋代,我印象中有一个丑人。
他的名字叫贺铸。
《宋史·贺铸传》记载,贺铸“长七尺,面铁色,眉目耸拔。喜谈当世事,可否不少假借,虽贵要权倾一时,小不中意,极口诋之无遗辞,人以为近侠”。
而南宋陆游在《老学庵笔记》更说:“贺方回状貌奇丑,色青黑而有英气,俗谓之贺鬼头。”
两处记载大体上都一个意思,贺铸面色近铁,就是人们说的面色铁青,皮肤暗黑,相貌奇丑。
不仅如此,这人还个头高,眉宇之间自带一种武人之气,也就是有点吓人,所以人们称他贺鬼头。
他性情暴躁得一塌糊涂,稍不中意,就口无遮拦,给人劈头盖脸而去。
如果仅靠这些文字描述,你完全可以顺理成章地说往张飞或者李逵身上想,总之一句,这人一副粗制滥造的模样。
但,且慢,只要稍微了解一下这个人的举动行为,你的联想就有可能被瞬间打断。
这样一个长相和性情都貌似浮皮潦草的粗人,从小到大却能静下心来勤勉读书,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勤勉,居然能逼迫自己做到博闻强记,炼字炼句;
闲来无事之时,他还喜欢校勘书籍,窗下并作牛毛小楷,像极了一个娴雅文静的书生;
平时性情豪侠,饮酒恣肆,但哪怕就是做一个小官,做事也谨慎精细甚至事必躬亲;
另外,贺铸和妻子的感情也非常好。贺铸是宋代宗室之后,他的夫人赵氏也出身皇族,贺铸怀文武之奇才而官冷如冰,位沉下僚,始终未能风云聚会而化为展翅凌云的大鹏,然而,他的夫人却任劳任怨,伴随他到年届五十的半生。
彼此感情深厚,贺铸为妻子写下了一首著名的悼亡诗,也就是那首比肩苏轼《江城子》的不朽名篇——《半死桐》: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
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
旧栖新垅两依依。
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此词本名《鹧鸪天》,贺铸改题为《半死桐》,源于汉代枚乘的《七发》之文。
枚乘说,龙门那里有一棵梧桐树,其根半死半生,用它来制作古琴,弹奏出来的是天下最悲凉的声音。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贺铸借用于此,一以喻自己已是半死之身,一以喻此词也是至悲之哀音。
贺铸回到苏州,一想到与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已经长眠于地下,不禁悲从中来,只觉得一切都不顺心,于是发出了人生无常的怨叹。
他以半死桐和失去伴侣的鸳鸯,来比喻自己的丧偶之悲;
“清霜后”、“头白鸳鸯”也都喻示着自己由于人生漂泊和思念亡妻而“尘满面,鬓如霜”,刻画出词人的困顿、孤独和凄凉。
诗译:
你去了,我是又回来了,可是你呢?旧屋破败,草门萧索,我还是回来了。变了,都变了,没有了你的声音、你的味道,为什么,我们曾经一起来的,为什么不能一起归去?
院子里的那株梧桐历经秋日清霜之后,已经树木凋零,落叶萧索;池里那对比翼双飞的白头鸳鸯如今只剩了孤零零的一只了?如今它也在独自默默咀嚼失去伴侣之苦吧!我是老了,瘦骨伶仃,心力交瘁却要独自行走了。
下片,开头化用汉乐府丧歌《薤露》:“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表达出丧妻之痛;
而且更让人伤心的是“旧栖新垅两依依”,睹物思人,词人时时处处都会勾起对往事的回忆;
同时,“两依依”又表明自己与亡妻两情依依、难以割舍。
在这寂静凄凉的漫漫长夜里,词人彻夜难眠,卧听着凄迷的雨声,“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他追忆往昔爱妻含辛茹苦地为自己“挑灯夜补衣”的感人形象。
这一对贫贱夫妻只有在人生的磨难中,方才更能显现出爱情的纯洁和可贵;
然而“谁复”两字却点出往事如烟、旧情不再,体现了词人的内心失落和无限悲绪。
诗译:
荒草离离,晶莹的秋露折射着阳光,瞬间就不见踪影。无论旧时和你一起住过的院落,还是那新堆的坟头,都是我心头深深的牵挂。
秋雨在窗外淅淅沥沥,如泣如诉。我内心寒凉,身边没有你,世界空荡荡的了无生气。
此生未曾让你幸福安乐是我的一生愧疚。
当年妻子深夜里挑灯为自己补衣的情形历历在目,一针一线想起来都那么温暖,透着让人怀念的绵绵情意,那份患难与共、相濡以沫之情令人唏嘘……
妻,我来告别你了,此情依依,路途漫漫。我要走了,把你留在了江南……
巨痛沉哀的《半死桐》,一句句,一声声,如他当年南窗的苦雨,敲奏复敲打在我们的心中。
该作与苏轼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词共同表达出对亡妻的深切思念和痛失亲人的悲苦,都具有催人泪下的文学魅力,成为宋代悼亡词中的双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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