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的《废都》初次出版于年，由于刚刚出版就被禁了，当时市面上的盗版大行其道。我当时也是买了本盗版的以图先睹为快。直到17年后，《废都》才被允许正式出版发行，这在当代中国文坛上也算一大奇观。
《废都》的主人公是西京的著名作家庄之蝶，故此，有人说这就是老贾本人的故事。其实，这个是无稽之谈。小说不是报告文学，更不是人物传记，都是虚构的艺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能对号入座的。
《废都》围绕男一号庄之蝶，讲述了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文艺圈里恩恩怨怨的风花雪月。潼关的文艺青年周敏携半路夫妻唐宛儿私奔到西京，想通过庄之蝶找一份在文艺杂志社的工作，就假冒庄之蝶之名写了一封推荐信，找景雪荫帮忙。景雪荫是庄之蝶曾经的恋人，在文化厅工作。从此，周敏与庄之蝶有了交集。庄之蝶贪恋唐宛儿的美貌，交往更加频繁。
为了一鸣惊人，周敏把道听途说的庄景之恋撰文刊发在《西京杂志》上，打破了景雪荫的正常生活。一气之下，景雪荫一纸诉状将周敏、庄之蝶以及杂志社告上法庭。
为了打官司，庄之蝶做媒把保姆柳叶介绍给了市长有残疾的儿子，作为“娘家人”，有了市长的后台，很自然就赢得了一审胜诉。景雪荫不服，诉之到省高院，庄之蝶等最终败诉。他与唐宛儿的奸情被妻子牛月清发现，牛月清搬回了娘家，唐宛儿也被认识周敏之前的原丈夫掳回老家。郁郁寡欢中，庄之蝶茫然踏上了南下的列车，开启不知所终的闯荡生涯。
实事求是地说，《废都》的故事情节一波三折，很有“故事核”。然而，吸引读者的不仅仅是情节，而是大胆泼辣的性描写，当年曾被称为“当代的《金瓶梅》”“当代的《红楼梦》”，有人赞之，有人毁之，可谓毁誉参半。书中庄之蝶与唐宛儿、柳叶等多位女性的性爱描写十分露骨，再加上后面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此处省略三百字）”，让读者想入非非，当年被禁也就在所难免了。
如何看待《废都》中的性描写呢？
众所周知，性是繁衍后代的基础，是人这种高级动物的一种本能，所谓的“食色，性也”。即便在文明社会里，性爱也仍然是一种神圣的存在，代表着生命的原始动力和激情活力，是生命力是否旺盛的象征。人的生活本身，就包含着性生活这一重要内容。
小说，作为文学形式，要反映社会现实，性爱描写必不可少，这是绕不开的话题。这就如同要吃一个苹果，本来是为了解渴，只需要苹果里的水分，但里面的糖分自然而然也就包含其中了；或者，吃一个苹果，本来是为了吸收里面的糖分，但同时也把水分咽进了肚子里。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有没有性爱描写，而在于两大问题：
一个是，要看作者是为性而性，还是小说写作的需要。现在的文学作品，性爱描写几乎成了常态。有情的地方必然有性来助兴，没有爱情也能有性，如同一夜情。为性而性，只是作品的卖点，是为了媚俗，迎合低级趣味，吸引眼球，为真正的作家所不屑。
货真价实的作家在作品中为了推动情节和刻画人物形象，性爱描写就成了必要手段，愚以为，《废都》当属此列。作为一部批判现实主义作品，性爱描写成为作者对文艺圈知识分子精神颓废、灵魂缺失的一种隐喻，也是对一些所谓的公知人性贪婪无度、自私堕落批判的一种工具。
另一个是，要看作者怎样去描写性。性，是美好而神圣的。作者的笔下，既可以如同《诗经》中的《召南野有死麕》《郑风草虫》这种阳春白雪，巫山云雨，也可如春宫画一般的直露表白。《金瓶梅》和《红楼梦》一前一后，都是皇皇巨著，为什么后者的文学成就要远远高于前者？道理就在这里。性，再美好，床上那点事，毕竟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文学作品中的性描写何尝不是如此？点到为止，恰如其分，最好不过。从这种角度上看，《废都》确实过犹不及了。
《废都》，从书名就可联想到作品的主题：知识分子精神城邦的颓废与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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