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的才子?鉴赏元稹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元稹生活于唐朝由盛转衰的中唐时期,他是一位与白居易齐名的著名诗人。由于他和白居易同科及第,不仅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同时也成为共同倡导“新乐府运动”的代表人之一。
由于元稹的诗歌成就与白居易不相上下,所以后世之人将二人并称为“元白”。他们创作的次韵相酬的长篇排律,以及包括艳体诗在内的中短篇杂体诗,形成了唐宪宗元和时期以来的“元和体”。
从诗歌成就以及文学造诣上来讲,元稹的诗歌绝对不输于同一时代的其他大诗人。他创作的《菊花》、《离思五首》,以及《遣悲怀三首》等诗歌作品,不仅体现出了七言绝句的艺术魅力,同时也赋予了这些诗词令人难以自拔的情感。
在他创作的众多诗歌作品中,最为人称道的就是《离思五首·其四》。其中“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两句,更是被后世诗人奉为“离思”诗中的经典佳句。不仅写出了对亡妻的深深思念之情,同时也表达了诗人在妻子死后从此与爱情“绝缘”的悲伤心情。
历史上对元稹诗歌的评价历来都比较高,尤其是对他诗歌中所描绘的爱情,不仅推崇备至而且还特别向往。但是对元稹其人对待爱情的态度却褒贬不一,他与崔莺莺、薛涛以及妻子韦惠丛的爱情,体现出了才子佳人的唯美与浪漫。
但也有人认为元稹的所作所为,与其诗中所描绘的至死不渝、忠贞不二的爱情不符。元稹其人到底是才子多情,还是到处拈花折柳的“人渣”?正所谓一千个人看哈姆雷特,会有一千种解读和看法。
元稹其人与生平赏析
1.出身宗室,一度拜相
元稹是唐朝中期比较有名望的政治家和大诗人,在其年少之时就有聪明过人的才智。经过不断勤奋苦学他不仅饱览诗书,而且他的诗文在年少之时就小有名气。这为他后来的从政以及诗歌之路,都埋下了十分重要的伏笔。
元稹虽然是北魏宗室鲜卑族拓跋部后裔,而且其父元宽也曾在唐朝时期任比部郎中,但“宗室后裔”以及官宦子弟的身份,不但没有为元稹铺平仕途之路,反而在其父病亡之后,与其母郑氏过着相依为命的生活。
用“女本柔弱,为母则刚”,来形容元稹母亲郑氏一点也不为过。郑氏不仅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扛起了家庭重担,同时也为元稹能够安心学习付出了大量的心血。皇天不负有心人天资聪颖的元稹,并没有辜负母亲郑氏的期望。
元稹十五岁时参加朝廷“礼记、尚书”考试,就取得了“两经擢第”的好成绩。二十三岁时登吏部科授校书郎。二十八岁时参加“举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考试,不仅一举中第而且还被授左拾遗。
虽然左拾遗只是一个从八品的小官,但这不仅改变了元稹母子的命运,同时也为元稹接下来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唐朝开科取士是普通人唯一的上升渠道,即使是考中了进士也需要,经过吏部进一步考试才能被正式任命官职。
元稹以左拾遗官职进入唐朝政治体系之后,经过不断努力擢校书郎、迁监察御史。在其好友李逢吉的帮助之下出任同州刺史,之后又被授予尚书右丞。从一个身世飘零的没落贵族子弟,到最后官居晚唐丞相一展人生宏图,从这个角度来讲元稹可以称为当世之楷模。
2.“元白”合体形成“元和体”
元稹是一位诗文兼擅、诸体皆备的著名文学家,他给后世留下了大量的精神财富。他一生创作诗歌数量虽然无法考证,但从其留世的文集中却可窥一斑。《元氏长庆集》、《元稹集》中,辑录的诗赋、诏册、铭谏、论议高达一百卷之多。
据不完全统计元稹现存唐诗高达八百三十余首,无论是与同时代的诗人相比,还是从整个唐朝的唐诗创作数量来看,元稹绝对算得上是一位“高产”诗人,他所撰写的诗歌不仅言浅意哀,而且从诗歌中流淌出来的感情,也十分扣人心扉并动人肺腑。
元稹作为与白居易同一时代的大诗人,既与白居易有“同科及第”之情,同时二人也是令文学界羡艳的终生“诗友”。他们两个人共同倡导“新乐府运动”,并创作出了大量的“乐府诗”。
在这种文学契机的渲染之下,元稹作与白居易又创造了“元和体”诗歌。这是一种流行于唐宪宗元和年间的诗体专称。但“元白”二人对“元和体”的,再创造和发展都做出了巨大贡献。
据《唐国史补》卷下记载:“元和以后,为文笔则学奇诡于韩愈,学苦涩于樊宗师;歌行则学流荡于张籍;诗章则学矫激于孟郊,学浅切于白居易,学淫靡于元稹,俱名为元和体”。
这其实十分明确的表达了,“元白”二人的诗作其实就是“元和体”的灵魂。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爱情宣言
1.《离思五首·其四》中的忠贞爱情
元稹在中行时期成就比较高的大诗人,虽然在诗歌创作方面不限体裁和题材。但是在他众多诗歌作品中,最擅长的就是描写男女爱情的诗篇。他用细致生动的语言,对生死不渝的爱情进行艺术创造,既不流于一般艳诗同时还具有独树一帜的特色。
《离思五首·其四》就是元稹,为思念妻子韦惠丛而作的“悼亡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这首以“悼亡”为主题的爱情诗,是元稹众多诗歌中的经典之作。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两句诗是从《孟子·尽心》篇中,名句“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演化而来。
其意是曾经见过海水,就会觉得其它的水称不上水。除了巫山神女云之外,其他的云再也无法称之为云了。
实际上这两件事的引申意义就是,除了诗人与妻子韦惠丛的爱情之外,他所遇到的其他情感,都不能谓之为真正的爱情。表达了诗人对亡妻的无限追思及忠贞不二的爱情。诗人运用“索物以托情”的比兴手法,将他与妻子的感情以及怀念之情合二为一。
元稹的出身门第不高并不高,他以一个中小地主阶层身份,在入仕之后才有资格攀附高门。而他的妻子韦惠丛是当时,东都洛阳留守韦夏卿的宠女。但元稹的岳父和妻子,并没有因为这种悬殊的门第之分而嫌弃他。
二人婚后的家中事宜完全由妻子一个人承担,这位曾经的贵府千金大小姐,不仅通晓诗文还以自己贤惠淑良的品质,为元稹解决了后顾之忧。实际上这门亲事是元稹高攀而就。所以当遇到如此端正大方、美丽贤惠的妻子之后,元稹的多情之心也回归了家庭。
但是这段才子佳人的爱情传说,仅仅维持了七年便落幕了。二十七岁的韦惠丛因病离世,公差在外的元稹并未及时赶回送妻子最后一程。所以数年以后元稹想起亡妻,依然会忍不住伤心落泪。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诗人经过花丛的时候懒得回头去欣赏,虽然表面写的是不愿意看花,但其寓意却他对女色已经毫无眷恋。“半缘修道”和“半缘君”,其实表达的就是对妻子的忧思之情。
因为元稹和妻子从结识到成亲,再到妻子病亡仅有七年的时间。“半缘”二字也确实写出了这种心酸的情愫。二人本想天长日久但无奈“半缘”情深,其实整篇诗作都是在写,诗人与妻子之间令人无限惆惋的爱情。
2.攀龙附凤的弄情“人渣”
其实元稹在与韦惠丛成亲之前,曾和崔莺莺有过一段深厚的感情。他作为一介书生能与,崔府大小姐过从甚密。虽然可以说明当时的元稹风流倜傥,并且与崔大小姐确实有过真情,但这也成为了他人生中无法抹去的污点。
为了能够寻求人生以及仕途上的更大发展,元稹进京赶考并擢校书郎之后,即被新任京兆尹韦夏卿所赏识。当得知他有一女尚未婚配的前提下,元稹就挖空心思与其女接触,他之时将婚姻当成了攀高枝的手段。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元稹与其妻子的爱情就会大打折扣,他所撰写的“爱情诗”也是曲高和寡之言。他与唐代才女薛涛的爱情故事,在中唐时期的文艺界也十分出名。
为了表达对元稹的思念之情,薛涛曾写下:“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我们虽然不得不承认“文人多情,才女多义”,但元稹在与崔莺莺、薛涛以及妻子韦惠丛的情感纠葛中,所扮演的角色确实不太光彩。虽然他在官场颇为春风得意,在诗坛上也如沐春风,但这种依仗文才而“多情”的行为,确实为后是之人所不齿。
“言浅意哀”的元诗意境及艺术成就
笔者认为在众多唐诗创作者之中,元稹可以算得上是一位春风得意的大诗人,虽然他也曾经遭遇过“四次”贬谪,但从他的人生经历以及诗歌作品中,不难看出他政治得意、爱情顺意的主旨和意味。
元稹的诗歌作品中“乐府诗”不仅比重特别棒,而且也占据了十分重要的地位。元稹的“乐府诗”不仅辞藻华丽,同时也具有非常深刻的思想内容。他在旧乐府诗歌的基础上,创作的“新乐府”诗歌,不仅为他的诗歌成就起到了添砖加瓦的作用,同时对整个唐朝诗坛都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在诗歌表现形式上元稹以“次韵相酬”为特色,无论是《酬翰林白学士〈代书一百韵〉》,还是《酬乐天〈东南行诗一百韵〉》等作品,都体现出了“次韵相酬”的意境。虽然“次韵相酬”在当时影响力很大,但对后世诗歌创作并没有提供积极的作用。
元稹诗歌中最具特色的是艳诗和悼亡诗,但由他创作的《莺莺传》又名《会真记》,以优美的文笔以及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不仅被誉为才子佳人作品的名篇,同时也为金代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和元代王实甫《西厢记》的创作,提供了经典的爱情范本,并打下了重要的文学基础。
结语
元稹是唐朝中期的著名大诗人,虽然他的诗歌创作艺术水平特别高,但是最令他出名的,其实还是他与崔莺莺、薛涛以及韦惠丛的爱情故事。作为一位多情的才子,在他的身上出现才子佳人的故事并不离奇。
但是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不惜将爱情作为仕途的踏板,这种行为不仅降低了他的人们心中的美好形象,同时也对他所撰写的“爱情诗”产生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但作为后世之人只读其诗、不闻其行,并且以一种客观的心态去品鉴他的诗歌作品,才是对元稹诗歌的最大贡献。
1.周先慎《《莺莺传》的叙事艺术和写情艺术》
2.吴伟斌《元稹诗歌艺术特色浅析》
3.胡振龙《试论元稹诗歌创作的美学追求》
4.万建军《元稹诗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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